硬糕很硬,硬得就像“台州式的硬气”,硬得就像江南长城的城砖。

在杏花春雨的江南,台州式的硬气是另类的存在,连以“硬骨头”著称的鲁迅先生都忍不住赞叹台州人的一身硬骨。家乡有谚语,“杀勿完的台州头,牵勿完的温州牛”,意思是,台州出硬汉,杀也杀不尽,温州多耕牛,偷也偷不光。可见台州式的硬气,不是随便说说的。

硬糕,可谓是“台州式硬气”在糕点上的体现。“糕贵乎松,饼利于薄”,松软与否,是评价糕点的重要标准。家乡的糕点,如梅花糕、灰青糕、绿豆糕、云片糕,通常可以用软玉温香、活色生香来形容,松软如天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棉花,而硬糕,只能用“冷峻硬朗”来描述。旧时有“十里硬糕”的说法,说一块硬糕啃呀嘴,可以哨上十里路,到了目的地,还剩一个角。当地人戏言,如果你想在家里挂一幅画,手头恰好找不到锤子,随手拿来一块硬糕,可以充当锤子。你甚至可以把硬糕当成惊堂木,在孩子做作业魂不守舍时,随手操起一块硬糕,在书桌上使劲一拍,起个敲山震虎的作用。

温岭的神童门硬糕,是硬糕界的扛把子。神童门硬糕的出名,跟南宋时当地一个叫詹会龙的神童有关。当年宋高宗听闻詹会龙的早慧,下旨召见。詹父带五岁的詹会龙上朝,宋高宗见他聪明可爱,命人端来水果给詹会龙吃,出对子试他:“一盂果子,赐五岁神童。”詹会龙脱口面出:“三尺草茅,对万年天子。“此事记在当地的县志上,想来不假。据说当时面试时,宋高宗又出一联:“除夕月无光,点数盏灯,为嫦娥增色。”詹会龙机敏,马上应对:“惊蛰雷未响,击几声鼓,代天帝行威。”对得好,而且有气势。宋高宗本来要封他官职,只因神童年纪太小,只能先挂一个虚名,等他长大后再任职,只是神童命薄,回家后不久就夭折了。唐宋重视神童的选拔和培养,设有专门选拔神童的童子科,写“无可奈何花落去”的晏殊就是神童,他十四岁中进士,与他同期的蔡伯佛,四岁就中了进士。可怜家乡的这位詹神童命薄,无福消受荣华富贵。

神童所在的这个村做出来的硬糕,就叫神童门硬糕。神童门硬糕在民国时就很出名,至今老人还在念叨:“神童门的硬糕,小奶儿的脚包(绑腿)。”

硬糕是把糯米粉和红糖、桂花、芝麻拌和均匀,用推子推匀,用压板压实,再用钢板划块,上蒸笼炊熟,最后用白炭烘干。加桂花是为添色增香。做糕点有讲究,一种糕点只有一种香,叫“香不乱投”,用错了,那就是明珠暗投。如果一种糕点用了多种香味,如同女人喷了过多的香水,有点艳俗,“格”就低了。

在烘焙的过程中,糕点中的水分被烘干,糖和糯米粉板结在一起,变得又香又硬。什么样的硬度才符合“硬”的标准呢,抓两块硬糕到手里,相互敲击,敲起来铮铮有声,才算达标。

硬糕长不过两寸,宽只有寸许,有文化的人,会把硬糕形容成镇纸,形容成惊堂木,甚至形容成古代官员上朝时手捧着的笏板。没文化的人,直拔笼统来一句,啊呐呐,忒硬,硬得像城墙砖!糯米和糖,黏性都很强,唐宋的寺、塔、桥、城墙,是拿糯米灰浆当黏合剂的。这个比喻其实是相当准确的。

硬糕硬邦邦,牙口好的人,拿着块硬糕,可以啃下一个小角,而牙口不好的,只能先用口水把硬糕打湿,搞不好还会崩掉牙齿。道行深的人吃硬糕,不会从中间开咬,而是从边角下嘴,攻其一点。硬糕很硬,细细品味,还是挺香的,啃下一角,含一点在口中,先是沙沙的口感,慢慢地,感受到了香甜和爽口,让人回味。

当地人比牙齿好不好,通常有三种办法:一是看能不能啃断青蟹的蟹脚钳(大螯),二是看能不能把山核桃咬碎,三是看能不能啃下硬糕。只有这三者都达标,才称得上铜牙铁齿。

我认识的一位老华侨,在北欧开餐馆,少小离家,老大回乡,回国后跟我说,想吃神童门硬糕,那是心心念念的童年味道啊。我到老街上给他买来硬糕送过去,他拿到神童门硬糕,眼睛一亮,开口就啃,可是啃不动,不免感叹说,当年他吃神童门硬糕,一咬就是一个角。他说的当年,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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